毕德显院士读大学1930年代的燕京大学,班威廉是他的研究生导师,袁...







初显锋芒

1927年夏天,带着亲人的嘱托和对美好新生活的向往,18岁的毕德显被免试保送到齐鲁大学物理系。后齐鲁大学因故停办,1930年春,毕德显经老师推荐,转入燕京大学物理系二年级,投师于我国著名物理学家谢玉铭教授门下。



▲燕园

当身着长褂、手提布包的青年毕德显风尘仆仆来到燕京大学时,已经是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了。绝大多数新生已经注册完毕,正利用开学前的最后一点时光,做着各自的准备工作。

望着高大的校门,毕德显不知该到哪里注册,正在犹豫时,眼前走过一名穿西服、扎领带、边走边看书的高个子年轻人。

“请问,新生注册处怎么走?”

也许是毕德显一口地道的山东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年轻人把目光从书本上收回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毕德显。

“进门往左手方向拐,穿过大石桥,在教学楼的一层。”年轻人说完又眼不离书地走了。

由于是转学,毕德显除了普通的行李外,还带上了所有的课本,肩上的背包压得他满头是汗。正要起身,刚才离去的年轻人忽然转身走回来。

“来,你的东西太多,我 你拿一些。”来不及客气,年轻人已经抢过去一个提包。当得知毕德显是物理系二年级的插班生时,年轻人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也是刚转学过来的,昨天才注册。我叫袁家骝,以后我们就同班了。”

袁家骝的热情和彬彬有礼给毕德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良好的第一印象,竟然成就了这两位年轻人半个多世纪的友谊。

开学不久,毕德显就发现自己与校园里的氛围有太多的不协调。原来,燕京大学是有名的贵族学校,有的学生还是政要子弟。

此外,来自檀香山及南洋的华侨学生都只会说英文,不但有钱而且洋化。这些人虽然也会说一些广东话,可从来不用。上课时,先生也是只用英文。显然,在这种环境里,如果英文不好,就会被人看不起。

另外,还有一些小资产阶级的子弟,多半是家里与教会有些关系,才勉强挤进燕京大学读书的。学生中一半是西装革履,一半是经年一件蓝布大褂,毕德显就是“大褂族”中的一员。

起初,土、洋两类学生很少主动来往,特别是知道袁家骝是袁世凯的孙子后,毕德显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他。

好在学校毕竟是以学习为主,是靠成绩说话的地方。

由于在萃英中学打下的英文底子,毕德显一口流利、纯正的英语,使“西服族们”惊叹不已。特别是扎实的数学功底,使他在严谨的物理学推导论证中得心应手,几乎每次考试都独占鳌头。他很快赢得了全班同学的尊敬。

收获挚友

物理系每年都要搞科学仪器展览。负责布置展览的是物理系助教孟昭英,毕德显和袁家骝被推荐去协助他工作。在一个多月的筹备中,两人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了解。



▲袁家骝与夫人吴健雄

令毕德显吃惊的是,这位祖父的生前权势与身后骂名同样“显赫”的袁氏之后,没有官宦子弟骄奢淫逸的通病,却多书香门第的传统美德,办事认真,学识渊博,做学问一丝不苟。

袁家骝这种品格的形成,竟多半得益于其家族尤其是他这一支的式微。其父袁克文是袁世凯的庶子,虽有“皇二子”之称,却因写了“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的诗句来讽谏洪宪帝制而被袁世凯软禁。

种种原因使他后来不得不远离北平,在天津、上海与文化人往来唱和,闲居戚然,42岁即病故。袁家骝和两个哥哥及妹妹从小跟着母亲在河南乡下生活。

13岁那年,袁家骝离开安阳,到天津南开中学读书。一个月后,再转入英国伦敦传教会创办的新学书院。在那里,他得到了很好的科学启蒙。1928年,袁家骝考上工商大学念工程学,1930年转学到燕京大学。

了解了袁家骝的身世后,毕德显更加敬重这位好友了,两人的友谊进一步加深。他们经常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实验,他俩合作的实验报告总是被当做范例。

一次在写到一个能量单位kev时,他俩在字母k应该大写还是小写这个小问题上发生争论,袁家骝就冒着酷暑跑图书馆,查实是小写才放心。这件事给毕德显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而袁家骝也非常敬重毕德显的学业和人品,把毕德显当成自己的良师益友。他常说:“我们一个班同学中,将来有大成就的非德显兄莫属!”

再遇恩师

家庭的熏陶,自身的努力,老师的教导,使毕德显在学业上进步很快,他卓越的才华,得到了系主任谢玉铭教授的青睐。

谢玉铭先生毕业于北平协和大学。曾赴美深造,获得哥伦比亚大学物理学硕士学位和芝加哥大学哲学博士学位。1925年,在芝加哥大学物理系跟随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a. a.michelson教授从事光的干涉研究,在国内物理学界享有较高声誉。

谢先生深刻了解科学实验对理工学科的重要性,在他讲授普通物理时,几乎每堂课都有生动且富有启发性的演示实验。这些实验是他不惜用很多时间和精力准备的,演示所用的仪器设备,许多是他亲自设计、制作的。这些实验给毕德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谢玉铭与夫人张舜英

谢先生还非常重视训练学生自己动手设计、制造实验仪器。他为物理系建立了一个金工和木工室,聘请能工巧匠,指导高年级的学生和研究生使用机床,加工设备。毕德显、袁家骝等人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有一次,毕德显以狄拉克(p. a. m. dirac)所说的“一个好的理论,在感觉上就是美的”来请教谢先生。谢先生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已经开始涉猎物理科学的深层次问题了,很高兴。

他说:“物理理论的发展,有两条并进的路,一条是主体的中心方向与实验相结合,一条是要以结构的美为中心任务。在不同的时候,一条路比另一条路来得更宽广,不过最后两条路有殊途同归之妙。”

接着,谢先生又兴致勃勃地说:“你知道吗?世界上很多著名的大物理学家都非常重视物理学研究的灵感与创造问题......德显,你的数学功底很好,这是得天独厚的,我看,在文学、艺术上,你还要加强修炼才好。”

谢先生的教诲,毕德显句句铭记在心。从此,他更加注重自己各方面的修养,甚至还和袁家骝一起拜刘天华为师。毕德显常用“识见精准宽博,情怀诚挚热烈”来表达自己对恩师的敬佩之情。

1932年暑假,毕德显以全优的成绩本科毕业,并留校担任助教。紧接着,他开始了又一轮登攀,考取了母校的研究生班。

与此同时,谢玉铭先生应邀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客座教授,和著名科学家休斯顿(w. v. houston)合作开展氯原子光谱巴尔末系精细结构的研究,发现了后来被称为兰姆移位的现象。这在光谱学和量子电动力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展翅燕园

谢先生走后,由英国人班威廉(william band)教授接任物理系主任,并担任毕德显的研究生导师。

班威廉任燕京大学物理系主任达10年之久,是燕京大学物理系任职最长的系主任。他的研究涉及统计力学、热磁学和电磁学、相对论、现代物理中的哲学问题等众多领域。

他还是一位业余无线电爱好者。在他的指

导下,孟昭英、袁家骝、冯秉铨、毕德显等几位同学一起创办了校园里的第一个业余无线电台,并动手制作了一台无线电发报机。



▲1932年,在燕京大学与班威廉教授合影,左起班威廉、毕德显、徐元贵、袁家骝

1937年“七七事变”后,他们常常利用这个无线电台,秘密收听国外和后方的广播,并在师生中相传。他们曾秘密组装了几台无线电收发报机,打算偷运到抗日根据地——晋察冀边区,但由于中国共产党的地下组织遭到破坏而没有成功。

班威廉不仅学识渊博,而且极富同情心和正义感。他积极支持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曾多次深入解放区,给通信部队上课,教授收发报技术。

抗战胜利前夕,叶剑英在延安对中外记者参观团的谈话中曾这样讲过:“加拿大的白求恩大夫、印度的柯棣华大夫、美国的马海德大夫、苏联的珂洛大夫、英国的班威廉教授,他们对我军的 助是很大的。”

青年学子毕德显从导师班威廉那里得到的 助自然更大。1934年,在班威廉指导下,他研究生毕业,继续留校任教。1935年,经班威廉推荐,他成了中国物理学会最年轻的会员。



▲授予毕德显军衔命令





▲《毕德显》封面及内页

本文摘自:杨学生,卫亚伟,余光烈著.毕德显[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

注:班威廉(william band,1906-1993),1929年在燕京大学任教,1942年春至1943年夏在晋察冀无线电高级训练班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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